什么時候才能告別一萬升的“痛”？

即使人們不跑步、不運動，每天仍可以有將近一萬升的氣體被吸進來。一天下來，北京王小姐的嗓子已痛癢難忍，但看到網上的段子后，依舊笑了。

“能發射的（樓）都發射了。”每當北京遭遇嚴重霧霾，段子手們總能用他們的方式告訴人們，這場霧霾有多可怕。

12月1日10時，《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手機上的“空氣質量指數”顯示：北京全市PM2.5濃度494微克/立方米，PM10濃度523微克/立方米。指數統統“爆表”。11月30日晚，北京多個監測站PM2.5濃度超過500微克/立方米，峰值接近1000微克/立方米。“就空氣顆粒物濃度而言，已基本相當于著名的1952年倫敦煙霧事件的污染濃度。”有專家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

同樣飆升的還有與“防霧霾”相關的商品搜索量，本報記者從淘寶獲得的最新數據顯示，與“防霧霾”相關的商品，最近七天的搜索指數環比增長104.8%。天貓的數據則顯示，北京、吉林、遼寧是11月以來全國最愛買空氣凈化器的省份前三名。

措手不及：PM2.5濃度兩次躍升

“剛打算出門，就被一股刺鼻的焦煤味給打了回來。”陳小姐移居北京多年，見過不少“大場面”，但依舊被昨日一早的“滿屏”灰白色鎮住了。

北京的秦小姐告訴《第一財經日報》記者，昨天一早的嚴重霧霾令她一怔。措手不及的還有她的兩位朋友，“一個朋友打電話給家里的小時工說下午給她放假；另一個朋友在某電商網站買了三臺空氣凈化器。”

盡管華北地區的人們早有心理準備，“自強不吸”也頗有經驗，但此輪霧霾還是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今天看紅綠燈比以往費勁，晚上黑了更不好說。”昨日中午，北京市民汪先生中午出門參加會議時，僅數百米的能見度使他對回家路上的交通安全多了一份擔憂。

汪先生的擔憂并非杞人憂天。由于霧霾天的能見度較差，11月29日7時左右，山西大運高速公路運城到侯馬段發生一起特大交通事故，共有47輛車連環相撞，造成4死5傷。

而在北京的東南面，出門辦事的王小姐發現，東三環這邊的霧霾開始呈現出土黃、微紅等詭異的顏色。

北京市環保局環保監測中心主任張大偉道出了令市民“措手不及”的原因：“本次重污染存在兩次明顯躍升現象。”第一次躍升發生在11月26日18時至11月27日18時，PM2.5濃度從46微克/立方米躍升至286微克/立方米，空氣質量由2級良連跌四級至6級嚴重污染；第二次躍升發生在11月30日，從6時的57微克/立方米上升至18時的526微克/立方米，12小時內增長8倍多。

首都醫科大學附屬北京朝陽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主任醫師黃克武介紹，因為霧霾主要是直接或間接通過肺產生影響，如果空氣質量不好，長期的積累對肺的影響非常大。

1952年12月4日至9日，倫敦城被黑暗的迷霧所籠罩，直至12月10日，強勁的西風才吹散了籠罩在倫敦上空的恐怖煙霧。據英國官方的統計，大霧彌漫的5天里，約10萬人罹患各類呼吸道疾病，喪生者達4000多人，大霧過去后的兩個月內有8000多人相繼死亡。有報道稱，根據現代史專家估算，最終有超過1.2萬人因“煙霧事件”死亡。

鋼企停產后重新點火污染更重？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此次大范圍、長時間的嚴重霧霾？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從北京市環保監測中心了解到，本次重污染的形成有幾個主要原因：

一是特殊的氣候背景和極端的氣象條件。2015年是有歷史統計以來的“最強厄爾尼諾年”，11月以來多次強降雪，化雪導致地面濕度接近飽和、溫度降低，中層大氣同期顯著回暖，空氣在垂直方向“上熱下冷”致流動性降低，華北地區大范圍處于高濕度、低風速、強逆溫極端不利氣象條件，助推了污染持續積累。

二是區域內燃煤、機動車等污染源排放。燃煤、機動車等仍是主要的污染源排放因素。進入采暖期后，燃煤污染排放明顯增加，特別是前期的降雪降溫過程，導致區域燃煤采暖消耗量大幅增加。同時，靜穩低能見度天氣條件下，道路擁堵加劇，燃油效率降低，機動車污染排放也顯著增加。

三是區域性污染輸送進一步加重了污染水平。11月26~27日及11月30日兩次濃度躍升期間，均存在明顯的高污染帶由南向北快速推進現象。

“從PM2.5的成分監測數據看，本次重污染期間，與燃煤污染排放關系較為密切的有機物、硫酸鹽、氯離子、黑炭等濃度增長曲線基本同步，相關系數在0.95以上，也反映了區域燃煤污染的重要影響。”張大偉說。

顯然，極端氣象條件、燃煤及機動車排放、區域傳輸早已是霧霾屢屢發生的罪魁禍首。

中國科學院院士、中國氣象學會理事長王會軍表示，快速的經濟發展和城鎮化進程所導致的污染物排放是霾日增多的主要原因。

此外，研究發現，在全球變暖的背景下，我國冬季的增溫幅度更為顯著、冬季風減弱，進而導致北方冷空氣活動減弱，影響污染物擴散。換句話說，氣候變化和氣候變異經常充當霧霾天氣發生的“幫兇”。

為了對抗霧霾，北京、天津市教委先后緊急發出通知，要求各類學校、幼兒園停止戶外活動。

河北邢臺等城市，采取了交通管制、城市干道灑水等措施，工業企業按照“一廠一策”的預案，或降低生產負荷，或干脆停產，最低減少50%的大氣污染物排放量。

“像我們這樣規模的企業，停產一天損失就超過300萬元。”河北省安陽市一家鋼鐵企業的老總對本報記者說。一位環保官員前不久曾對記者表示：“停產再復產，重新點火造成的污染會更嚴重。”就像家里生爐子一樣，一開始不能充分燃燒，污染物就重。

戴口罩、買空氣凈化器也成了華北地區市民對抗霧霾的本能反應。本報記者獲得的數據顯示，11月28日~30日，天貓超市口罩的銷售額同比增長253%；昨日的銷售額同比增長更是高達10倍。為了對抗霧霾，天貓昨日起針對北京用戶上線了僅售0.01元的防霧霾口罩，每天提供10000個；菜鳥網絡還為北京數萬名快遞員免費送去了防霧霾口罩。

治霾體制仍存缺陷

住房和城鄉建設部城市建設司有關負責人對《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表示，對于北京這樣的大城市來說，霧霾主因系汽車尾氣而非供暖。

有環保專家表示：“就治霾而言，可治且辦法簡單，無非是雙限，限產限行，一試就靈。”

12月1日晚，國家機動車污染防治專業委員會副主任顏梓清也對本報記者表示：“霧霾嚴重究其原因主要是機動車污染造成的。”

2005年我國汽車保有量約3159萬輛，截至2014年底汽車保有量已超過1.54億輛，年排污總量達到5082萬噸。一方面是爆發式的汽車增長，而另一方面是汽車環保檢測設備虛假泛濫。“應盡快制定快速削減機動車污染總量50%以上的政策和實施措施，告別霧霾就是挽救生命。”顏梓清說。

中國科學技術信息研究所“洛杉磯、倫敦、巴黎等城市治理霧霾與大氣污染的措施與啟示”調研組認為，針對污染治理的長期性特點，應分階段制訂并實施治理措施。比如，英國政府針對以倫敦為代表的大氣污染，就分別經歷了煤煙塵治理、機動車尾氣污染治理和包括PM2.5監控在內的國家空氣質量戰略三個主要階段。

環境保護部環境與經濟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原慶丹等專家表示，現實霧霾治理中，監管職能碎片化，尚未形成合力。目前，127項大氣污染防治管理職能分散在近20個行政管理部門，部門協調難度大；區域聯防聯控機制、損益補償機制尚未有效建立；監測資源分散，信息可靠性受質疑。

正是專家及民眾對于環保的關注，近年以來，一旦進入北方霧霾高發階段，資本市場上，環保板塊總能迎來一波行情。昨日，華北霧霾的持續“爆表”，以及巴黎氣候大會的召開，使環保概念股大漲。菲達環保、西部材料漲停，龍凈環保、永清環保、先河環保等漲幅靠前。

某知名險資投資經理向《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表示，環保股的追漲，往往三次里面有兩次無法持續。國信證券環保行業分析師陳青青則表示，二氧化碳減排途徑主要為源頭控制和末端捕獲，相關產業都會有投資機會。